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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晉江原創獨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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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惜, 今夜死的是你。”

楚青越俯首輕輕湊到那紅衣姑娘的耳邊低吟道,言畢,他便擡手輕輕罩住了她的口鼻, 那姑娘猶如一只瀕死的野貓、狼狽地掙紮了兩下後便窒息而死,她腳腕纏繞的一圈銀鈴發出最後一道清脆的聲響,而後便徹底歸於平靜。

見她死了,楚青越才擡手從衣袖中掏出一塊手帕, 慢條斯理地擦拭了一番右手, 擡手隨意地將帕子罩在了她的面容上, 原來世上真的有人會死不瞑目啊。

隔著蒼茫夜色,他的視線慢慢悠悠落在她腳腕纏繞的那一圈銀鈴上,隱隱約約耳邊又響起了那道銀鈴聲, 他對這銀鈴聲實在是太熟悉了, 白日的時候即便是坐在馬車中,這銀鈴的聲音還是伴著空濛細雨傳入了他的耳中。他這人生性多疑,並未吩咐善棋趕路, 可善棋卻自作主張加快了速度,其中定然有事情瞞著他。

楚青越整理了一番衣袖後從地上起身, 他今日過來只是想看看、善棋到底隱瞞了什麽事情,不曾想居然又看見了她,還真是意料之外的喜事, 原以為她這樣的人能夠堅持多活一段時間呢, 卻不想如此輕易便死了, 死狀還是如此淒慘, 倒真是讓他失望了, 辜負了他這麽久的恨, 也辜負了他費盡苦心給她尋的好地方。

小巷中再次飄起了細細的雨絲, 茶樓的夥計正準備關門,卻不想迎面走來一位穿著竹青色長袍的公子,認出來那公子正是下午茶樓的客人後,那夥計當即面上便露出了一道笑容,正準備開口說話,便看見那青衣公子徑自從袖中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桌上,“勞煩小哥,巷中的那位姑娘倒是位苦命人,還請小哥替她張羅一下後事,多出來的錢便當做報酬了。”

言畢,那青衣公子便轉身離開了,留下夥計站在茶樓中看著那錠銀子發呆,世上難不成真的有活菩薩?

誰知道呢,多得是錢沒地方花的財神爺。

那夥計隨口嘟囔了一句便繼續忙活手中的事情,反正明日有官兵巡城,自然會將那姑娘的屍體送到亂葬崗,他何必瞎操心。

白鶯鶯躺在床榻上睡了許久,中間迷迷糊糊倒是聽見了木門“吱嘎”的聲響,只是眼皮莫名發沈,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,等到她好不容易睡醒的時候便發現天色已黑,她更是覺得渾身乏力,不等她從床榻上起身,便聽見一道小廝的聲音。

“姑娘,你總算是醒了。”

善棋一直守在桌邊,見她醒了,忙不疊倒了一盞茶走到床邊,開口解釋道:“姑娘今日感染了風寒,我家公子已經請大夫替姑娘看過了,喝上幾天的藥便能痊愈。”

“姑娘先喝口茶潤潤嗓子,奴這就去為姑娘煎藥。”

將茶盞遞到了白鶯鶯的手中,善棋便垂首離開了屋子,離開的時候更是頗為體貼地在屋中多點了幾根蠟燭,燭光一寸寸照亮了屋子,白鶯鶯視線不由自主落在跳躍的火苗上,才覺得自己的神志慢慢變得清晰,她都這麽久沒有生病了,難不成因為今日淋了一點小雨就感染了風寒?

想到這裏,她唇邊微微勾起,連帶著冷淡的視線也沾染了幾分嘲諷的意味,在這地方都敢踏踏實實睡著,她是嫌自己命長嗎?

不過這地方雖然詭異,總歸沒有瘋子守在她身邊,倒是讓她心安不少。

白鶯鶯垂眸看了眼手中握著的茶盞,不過是尋常的白瓷,一飲而盡杯中的清茶後,她擡眼隨意地打量了一圈屋子,這屋子裏面也沒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,表面上這宅子中的一切都正常極了,可偏偏她就是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。

善棋到小廚房熱了一下草藥後,便端進來放在了桌上,公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,下午的時候他在這宅子中找了許久,也沒能找到,往日公子總嫌他辦事不夠周全,他若是繼續跟這姑娘待在一起,興許一不留神說了什麽不該說的,只怕又要惹公子生氣了,心中拿定主意,善棋將藥碗放在桌上後,眉眼低垂恭敬道:“姑娘,藥放在桌上了,若是姑娘還有什麽需要,明日可以再跟我家公子商量,公子如今在外辦事,若是奴有招待不周的地方,還請姑娘勿要怪罪。”

自覺這番話已然是滴水不漏,善棋微微舒了一口氣,轉身正準備離開,沒想到身後幽幽傳來那姑娘幽幽的話語。

“這位公子留步,能否勞煩你替我尋來一件衣衫,”白鶯鶯掀開輩子走到桌邊,蒼白的面容瞧著很是虛弱,透露處一股柔弱的美感,她苦笑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裙,無奈地伸手撩了一下衣袖,“實不相瞞,這衣衫已經濕透了,能否勞煩公子先借奴家一件衣衫?”

“姑娘真是折煞奴了,喚奴善棋即可,良善的‘善’,琴棋書畫的‘棋’。”善棋失聲否認,心中也是犯了難,下意識地就想要開口解釋,他自然是知曉這姑娘身上的衣衫是濕透了,可這府中只有他一個小廝,總不能是他替她換衣衫吧,府中倒不是沒有女子的衣衫,只是他拿出來多少有些不合規矩,言多必失,他此時盡量少說話為好。

“姑娘,府中並無女眷,奴有兩身新做的衣衫,姑娘先應急穿一下,等到明日公子便為姑娘置辦衣裙,可好?”仔細斟酌一番言辭後,善棋才小心翼翼開口道。

“多謝善棋,公子願意收留奴家,奴家已經是感激不盡了,明日定然要親自向公子表明謝意。”白鶯鶯雙手交疊在兩側,屈身行禮道,眉眼低垂的模樣一看就是名門出身的閨秀。

善棋辦事還算是妥帖,很快就送來了嶄新的衣衫,連帶著被褥也全都換了一套,臨走的時候,他看見已經空了的藥碗,隨手便端走了,行事倒是頗為周全。

可偏偏,他越是不出錯,白鶯鶯心中便越是覺得懷疑,善棋既然辦事如此妥帖,方才她問他要新的衣衫,明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,他卻停頓了許久才給答覆,那模樣瞧著頗有顧慮,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,他怕的自然不是她。

他害怕自己的主子。

這一對主仆還真是有意思,主子不像主子,奴仆也不像奴仆,有意思。

白鶯鶯坐在圓凳上,飲了一口冷茶後,她才覺得心頭的燥意稍微褪|去了一些,她心中只是有些猜測,有些事情等明日看見那公子後,她才能確定。

這般想著,她倒是越發悠閑了,不知道是不是前些日子跟謝雲宸在一起、她的神經太過緊繃,如今離開了他,她每夜睡覺居然踏實了許多,就連夢魘的次數也減少了許多,還真是托他的福。

京城的雨來得快、去得也快,謝雲宸走出天牢的時候,淅淅瀝瀝的小雨早就停了,只留下打濕的泥土證明著雨水的痕跡,方才在牢房中,他親自動手鞭打了一些官員,先前只覺得那些人鬼哭狼嚎的呻|吟著實聒噪,這群人口口聲聲要忠君報國、以身殉國,不過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便受不住了,還真是可笑。莫名地,他想起了白鶯鶯,一個弱女子尚且臨死不懼,這群飽讀聖賢書的“聖人”卻是不能,還真是好笑。

若是她在這天牢,定然早早就尋找機會自刎了,哪裏會茍延殘喘至今?

想到此,謝雲宸眼眸微彎,眉宇間那股肅殺的冷意也淡然了許多,只是垂首看見衣袂處沾染上的鮮血後,他的眼神便驟然冷了下來,擡手便脫了外衣,謝鈞跟在他的身後,見此原本想要接過這外衣,只是他的手剛碰到這外衣,便聽見了謝雲宸涼涼的話語。

“燒了吧。”

謝鈞接過這衣衫,垂首便看見了那明晃晃的血漬,他擡首便看見謝雲宸頎長的身姿,夜色深沈,公子明明穿著一襲白衣、卻仿佛跟這無邊夜色融合在一起,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個下人,主子的事情不是他應該操心的。可這麽多年,公子吃了多少苦他都看在眼裏,一直以來,他都覺得公子太孤獨了,如今好不容易才勉強碰見了一位稱心的姑娘,無論如何他都要替公子把這姑娘留下來。

站在原地用火折子將這衣衫點燃,待到這衣衫徹底成為一堆灰燼後,謝鈞才一路小跑到了馬車前,他掀開簾子坐了進去,便看見謝雲宸正在閉目養神,遲疑片刻,謝鈞這才開口輕聲問道:“公子,我們回哪處宅子啊?”

“世子府。”

聞言,謝鈞探著身子掀開簾子,沖著馬夫吩咐道:“回世子府,公子累了,駕馬的時候註意分寸。”

世子府在城郊,當時公子跟老侯爺鬧得著實厲害、兩人水火不容,侯爺府建在皇城中心,公子便隨意在南郊尋了塊兒地、建了世子府,此後日子著實清凈了不少,只是不曾想,等到再次見面的時候,便是侯爺府血流成河之際。

夜色深沈,往事如雨絲飛上心間,卻又在瞬間積壓在漫天黃土之下,那些事情總歸是過去了,過去的事情便是沒有回憶的必要。

世子府建在南郊,離天牢倒是不遠,駕馬行了半刻鐘的功夫便到了世子府,謝鈞先翻身下馬車,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等著謝雲宸。

一連奔波許久,謝雲宸坐在馬車中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,他平時多夢魘,瞇了一會兒便從睡夢中驚醒了,下了馬車後,見謝鈞守在一邊,他側首語氣淡淡道:“下次不必如此,直接喚醒我便好。”

說完這話,謝雲宸方方往前走了半步,一只信鴿便飛了過來,他擡手捉住鴿子、抽出了綁在鴿子腿上的紙條,這才松開了手,看清楚紙條上的字後,謝雲宸冷笑一聲,扭頭想要對謝鈞說些什麽,只是不等他開口,他便覺得眼前一黑、直直地往前栽去。

見此,謝鈞心中驟然一驚,眼疾手快上前攙扶住公子。

作者有話說:

或許啊,我是說或許,明早還有一章更新,如果我不困的話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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